蔣家別院內，再一次熱鬧了起來。

化名為李元芳的方元氏因為女紅好, 如今是負責教導這些女孩子們女紅的師傅。她並未將覆仇的希望全都交托在養女一個人的身上, 在剩下的那些女孩中, 她又挑了幾個資質不錯的人拉攏培養。雖然忠誠度上可能比不上養女, 但有備無患啊。

而事實也證明了，她是對的。養女進宮五年了，一無所獲。別說成為太子身邊最信任的人，連太子的衣角都沒摸到過。

果然, 出身決定一切。那樣父母生出來的女兒，能有多聰明！

誰都比不上她的榮兒！要是她的榮兒還在世, 太子肯定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。方元氏眼中閃過一絲驕傲。

可隨即就被仇恨所覆蓋。

“元芳, 聽說了嗎？夫人又要來選人了。這次和前幾次不一樣, 這一次的人選······”剩下的話, 那婦人附在方元氏耳邊說了。

方元氏眼前一亮, 這明顯是要為太子挑個房裏伺候的人，恰好, 她拉攏的那些人中, 就有這樣的人。負責教導她們的人, 都是青樓妓館裏上了年紀的□□們，甚至還不遠萬裏，從揚州找來了，專門負責教導瘦馬的嬤嬤們。

這樣被教導出來的女孩子，沒有哪個男人不喜歡的。

其實這些女孩子原不是為太子預備的，是蔣家養著準備拉攏其他官員們的。不知道怎麽回事, 又想獻給太子了。

“元芳，你怎麽看？”婦人問道。

“我覺得紫月不錯，媚而不妖。”方元氏輕聲說道。

婦人想了想，點點頭，“對，夫人也說了，畢竟是去伺候貴人的，太過妖媚的不適合。”

方元氏只說了一句，便不肯再說了。

婦人也知道她性子謹慎，也就不再繼續追問，轉移了話題，“對了，如意有消息了嗎？”

方元氏適時露出一抹擔憂，搖了搖頭，又輕聲嘆了口氣。

“你也別太擔心，這些女孩子之中，如意的資質是數一數二的，她那般聰慧，定不會有事的。假以時日，必定能出頭的。”婦人安慰道。

方元氏面露憂色，“我也不指望她能出人頭地，平平安安就好了。”可實際上，方元氏內心的真實想法卻是，少見多怪，這就資質不凡了，那你沒見過我家榮兒，你若見過我家榮兒，方才知道，這世上什麽叫天縱奇才，聰明絕頂！

婦人又安慰了她幾句，方才離開。

幾日後，人選定下來了，果真是紫月。

夜深人靜的時候，紫月悄悄去了方元氏的屋子，關上門，紫月就給方元氏跪下了，“多謝幹娘！若不是幹娘心疼紫月，紫月就要去服侍那些糟老頭子了。”

方元氏趕緊起身扶她起來，“快起來吧！幹娘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，其餘的，幹娘也是有心無力了。以後的路，還要你自己走下去了。”

紫月溫順的點點頭，“紫月明白的。幹娘放心。”

方元氏欲言又止。

紫月卻是個聰明的，“紫月入宮之後，若有機會，定會提攜如意妹妹的。幹娘放心吧！”紫月今年十三歲，恰好是都豆蔻之年，她比如意大一歲，比太子殿下大三歲。

雖然只有十三歲，紫月發育的卻很好，豐乳細腰，先凸後翹，是個尤物。所以她一直很擔心，生怕下一個被挑出去被那些老男人當成玩物的就是自己。這次這個機會，對她來說，太可貴了。雖然同樣是伺候男人，可這兩者不一樣的，猶如天壤之別的。

方元氏搖了搖頭，說道，“幹娘不是這個意思。你如意妹妹進宮多年，若能出人頭地，早就······如今這樣，或許是貴人不喜歡她這樣的。你若能有幸得到貴人歡喜，將你如意妹妹接到身邊伺候，她是個聰慧的，你們姐妹二人互相扶持，我也能放心了。”

紫月聽了方元氏的話後，也松了口氣。前路未知，她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些什麽，可幹娘對她有恩，她也不好什麽都不表示，幸好，幹娘良善，沒有逼自己承諾什麽。

“紫月知道怎麽做了。”

紫月被選中了，卻不是第一時間送去太子身邊，而是留在皇後宮裏，由嬤嬤教導起規矩禮儀。

一則太子尚未挪到東宮，二則蔣皇後也怕紫月是個浪蕩的，勾引壞了太子。

隆安帝接到密報，蹙眉，這蔣家行事是越來越沒有下限了。他原先只以為蔣家蓄養那些女孩，只為了元啟。沒想到蔣家從中得到啟發，開始利用那些女人串聯朝臣了。這已經觸及了隆安帝的底線了。

“都給打發了吧！”隆安帝輕聲說道。

“是！”

幾日後，忽有風言風語，說蔣家行事詭異，似在別院裏蓄養兵士，圖謀不軌。

蔣家人膽戰心驚，又不敢出去辯解，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忽一日，收到消息，說有言官禦史要參他們。蔣家這才真的慌了。

蔣家三郎思來想去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，命人深更半夜在別院放了一把火，試圖毀屍滅跡。

不巧卻被巡察的衙役們抓了個正著。

人贓並獲，蔣家無從抵賴。再一追查下去，發現了不少內情。案件重大，移交給了大理寺辦理。

蔣家雖沒有在別院裏蓄養兵士，可卻養了許多不同年齡的女孩子，雖大理寺並未明說這些女子是做什麽用的。

但有心人心裏都清楚的很。

事情發生後，蔣皇後和秦夫人跪在太極宮外脫簪待罪，太子殿下趙元啟也親向隆安帝請罪。

看在已逝的蔣閣老和太子份上，隆安帝並未太過追究蔣家的過錯，只下旨奪了蔣家人身上的職位，又命人將那些女子遣散回原籍。蔣家送入宮中的人也都被遣送出了宮。

又安撫了太子一番，接連半月，都將太子帶在身邊，以示對太子的寵愛和信賴。

寧壽宮太後甚至在接見命婦們的時候說，蔣家蠢笨，與太子何幹。

雖說太子是蔣氏女所出，可太子自幼是太後教養大的，李家的教養可比蔣家好多了。最起碼，做不出這種沒底線沒下限的事來。

可經此一事，蔣家百年聲譽，就這麽毀於一旦了。

蔣皇後這次是真的一病不起，閉門不出了。隆安帝雖未直接下旨廢後，可卻收回了鳳印，如今的她，面子裏子都沒了。蔣皇後心中滿是怨懟，母親不是說蓄養那些女孩子，是為了元啟嗎？如何又陽奉陰違，用那些女孩子結交大臣？

秦夫人也是有苦難言。這些都是她的混賬兒子們背著她做的蠢事啊！她也是不知情的啊！可都是一家人，誰做的又有什麽區別呢！

雖然中間有些波折，但好歹結果還算讓人滿意。只是看著精神有些萎靡的太子，隆安帝蹙眉了。

這事也怪他。元啟一直養在母後身邊，他竟忘了蔣家是元啟的外家。外家聲名掃地，對元啟來說，也不是件好事。

可是，如何哄母後開心，這個隆安帝十分有經驗。如何哄孩子嘛，隆安帝就沒法子了。

無奈，隆安帝只好求助母後了。

李蘇白了隆安帝一眼，既然他早就知道蔣家居心叵測，為何不早早決斷，非要鬧到事情不可收拾才出手。

不過李蘇也知道，這個兒子是個心軟念舊的，但凡對他好的，他都記在心上。故而即使蔣皇後多年如一日不著調，可看在蔣閣老和元啟的份上，他也忍了。雖然不知道後來為什麽沒有繼續忍下去。

“得啦，哀家知道了，放心吧！”李蘇說道。

“多謝母後了。”隆安帝笑道。

李蘇叫來了趙德芳，如此這般吩咐了一下，趙德芳歡歡喜喜的下去了。沒幾日後，趙德芳進宮，接了李蘇和趙元啟出宮。

“皇阿奶，皇叔，我們這是去哪兒啊？”坐了半日馬車，趙元啟終於從自己的思緒裏出來了。

“呦，你終於回過神來啦？你也不怕皇叔把你給賣嘍！”趙德芳笑道。

趙元啟看著皇叔笑的跟朵花似的，知道他是在哄自己開心，扭頭看到李蘇眼底深處的擔心，趙元啟心中熨帖了不少。

“皇阿奶！”趙元啟趴在李蘇膝上，撒嬌道。

李蘇摸著他的頭，“今天啊，我們去你皇嬸的莊子上，自自在在的玩一天。”

趙德芳笑道，“我和你皇嬸可準備了好多好玩的好吃的，你就等著吧！”

趙元啟立刻眼前一亮，對這趟出游充滿了期待。要說趙元啟最羨慕誰，除了趙德芳，再找不到旁人了。

趙德芳是京城裏出了名的能玩會玩。大婚前，趙德芳還在戶部領著差事，結果大婚後，就被他以各種理由推掉了，差事也不幹了，領著王妃四處溜達，將京城周邊玩了個遍。若不是隆安帝再三不許，他還要往更遠的地方去玩。

直等到秦婉兒有孕後，夫婦倆才算安靜了下來。不過也沒閑著，隔三差五就往莊子上跑，各種玩。

“皇叔，有哪些好玩的？您先跟我說說。”趙元啟爬了起來，坐到趙德芳身邊，拽著他的袖子問道。

趙德芳得意洋洋的昂著頭，“好玩的多著呢，咱們可以洑水，捉魚，燒烤，晚上咱們還可以去蘆葦蕩裏看螢火蟲，捉野鴨子······”

李蘇看趙元啟眼睛越來越亮，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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